在中国浩瀚的文化传统中, 苏州园林和江南永乡可以并列为南方文化精神的典型代表。人们常说中国的园林是写意山水、立体诗画,就是园林所表达出的意境得到观者的体会。所谓“知者乐永,仁者乐山”,向往和追求自然,把人融化在山水间,表达“物我两忘”的境地。即使在不大的天地中,也能利用自然,再造自然。以淡雅幽静的构思,沿阜垒山,因洼疏地,营造亭榭,种植花木,将万千的自然气象浓缩在咫尺之间,以达到人们在闹市中触目见山林,伸手可浣纱的美好理想。 油画家毛以岗继他的桂林山水系列之后,又推出苏州园林和水乡的系列,其意还是在于对中国传统文化中意境的推崇和表达。宗白华认为意境是“中国文化史上最中心,最有世界贡献的一个方面”,这一点,毛以岗深为赞同。可以在他的苏州园林系列作品中,以诗的意境去确立每幅画的观者来说,毛以岗充满诗意的园林绘画就象一个可靠的中介,人们可以从画中领略到园林创造者的初衷,也可以在画中发现自己情感的归属。 在创作苏州园林系列作品时,毛以岗除了延续他桂林山水和老北京系列中反复出现的怀旧主题外,还多了一层隐逸的思绪。我们不妨用园林中一些表现隐逸思想的诗句、楹联与毛以岗作品的画面相比较,如拙政园待霜亭联:“葛中羽扇红尘静,紫李黄瓜村路香”。再如沧浪亭明道堂联:“百花潭烟永同情,年来画本重摹,香火因缘,合以少陵配长史;万里流风太险,此处缁尘万濯,林泉自在,从知招隐胜游仙。”在这些诗句里,远了红尘的静,以及林泉深处的游仙,都是消沉避世的士大夫的思想追求。在毛以岗的油画中,这种追求直接表现为流水的清澈和堂榭楼亭的静谧。散淡的阳光象是费力地穿过雾霭才照射在白的墙上;而傍晚的斜阳又给屋顶主题,就成为他漫长的创作过程中关键的一步。 在对自然山水的表现中,选择表现对象的角度、光影的变化,可以说是作品成败的重要因素。而对已经对自然进行了主观表达的苏州园林,是否可以随便选择一个角度去表现就行了呢?毛以钢的回答是否定的。他认为,尽管园林已经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审美内涵,但如果没有观者精神上的参与,这些丰富的内涵就不能引起相应的感受。画家描绘园林的景象,就是以一个观者的角度对一个实在的园林进行主观的感受。这种感受肯定是强调性的,也是更为主观的。苏州园林本身就寄托了中国文人理想的精神 境界,所以画家在园林中极其容易找到思想和情感的共鸣点,在气象万千、四季朝暮的变幻中,发现最合心仪的光线和角度。如果说园林是充满画意的立体山水,那么画家的画就是把这种画意直接还原在画布上。对于和树梢抹上一层暖黄。对于静的表现,我认为绘画更强于园林本身。当我们身处园林之中,我们感受到的静更多的是一种物质世界的静,而在绘画中体会到的静完全是一种心理的精神方面的。这样的静能使我们去掉杂念,安于世态,在平和中认同自己的归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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